山水为墨 产业为笔——陕南产业发展走笔

◇2023年以来，辽宁省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推进菱镁(língměi)业专项整治，初步实现了从“矿山乱采”到“集约高效”、从“高耗能污染”到“绿色智能”、从“原料(yuánliào)输出”到“全产业链”的转身，一条高端化(gāoduānhuà)、智能化、绿色化的菱镁产业发展新路径(lùjìng)清晰可见 文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jìzhě) 后英集团海城市胜辉耐火材料制造有限公司生产车间(chējiān)里，机械臂抓取耐火砖（资料照片） 海城市委宣传部(xuānchuánbù)供图 镁被誉为“21世纪最关键的25种战略元素之一”，我国菱镁(língměi)矿储量居(jū)世界第一(dìyī)，理应牢牢掌握这一特种资源(zīyuán)的开发利用主动权。但一段时期内，作为我国菱镁主产地的辽宁省没有完全摆脱矿山无序开采、资源粗放加工、行业污染突出等问题，优势资源没有做成优势产业(yōushìchǎnyè)。 2023年以来，辽宁省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推进菱镁业专项整治(zhěngzhì)，初步实现了从“矿山乱采”到“集约(jíyuē)高效”、从“高耗能污染”到“绿色(lǜsè)智能”、从“原料输出”到“全产业链”的转身，一条高端化、智能化(zhìnénghuà)、绿色化的菱镁产业发展新路径清晰可见(qīngxīkějiàn)。在资源储量(chǔliàng)最大、有着“世界镁都”之称的辽宁海城市，其整治、转型历程或许可以为一些地方打破“资源诅咒”、做强资源产业提供有益的借鉴和思考。 沉迷“赚快钱”行业遇(yù)危机 镁主要应用在耐火材料、建材、合金等领域，对保障国家经济建设、产业(chǎnyè)安全具有重要作用。中国非金属矿工业协会副会长韩光启说(shuō)，我国(wǒguó)镁产业已实现储量、产量和出口量三个“第一”。 辽宁保障(bǎozhàng)了国家85%的镁供给(gōngjǐ)，其中，地处辽南的海城市菱镁资源保有储量超20亿吨，占全省的七成以上，全国(quánguó)的六成以上，世界的五分之一，素有“世界镁都”之称。由于海城菱镁矿储量大、品位高、开采(kāicǎi)门槛低，和省内其他菱镁产区类似，一些企业私挖滥采严重，低成本获取矿石后恶意(èyì)压价，长期以来珍贵资源只能(zhǐnéng)卖个“白菜价”。 截至(jiézhì)2023年，海城拥有的菱镁矿山企业多达(duōdá)40多家，年证载开采量1407万吨(wàndūn)，相当于平均每家企业证载开采量只有30余万吨，企业“小、散、弱”特征明显。全市246家菱镁加工企业中，规模以下企业占比(bǐ)超过40%，有的甚至是以家庭为单位(dānwèi)开设的小作坊：村民一家一户投资几十万元就(jiù)能支起两台电熔(diànróng)炉，丈夫烧炉、妻子管账，再雇小舅子开铲车投放炉料，低价购入的矿石烧成电熔镁砂就能赚钱。 由于长期习惯于躺在简单、粗暴赚钱(zhuànqián)的“舒适区”，进入21世纪以来，辽宁省(liáoníngshěng)多次(duōcì)谋划菱镁行业(hángyè)整治升级，但往往是“雨过地皮湿”。一位业内人士表示，行业低谷时政府的整治措施还能得到企业认同(rèntóng)和遵循，一旦市场转好，很多企业又回归“初加工、赚快钱”状态，“这样循环往复，陷入了丰富(fēngfù)资源带来的发展诅咒，菱镁业转型升级困难重重，提升全球定价话语权更是无从谈起。” 近年来，钢铁、水泥、玻璃等行业(hángyè)(hángyè)集体下行(xiàxíng)，镁质耐火材料市场需求大减，这让产品结构单一，主要集中在(zài)耐火制品的辽宁菱镁业遭受巨大冲击。面对这一趋势，辽宁省早在2023年11月就出台(chūtái)《菱镁行业高质量发展实施意见》，推进专项整治及时应对。海城按照辽宁省、鞍山市的部署(bùshǔ)安排，成立菱镁行业专项整治工作专班，杜绝多个部门“各管一段”的弊端，形成工作合力；同时与周边的大石桥市、辽阳县、岫岩县(xiùyánxiàn)等菱镁产区联动，构建联合检查执法机制，强力(qiánglì)推动各项整治措施落实。 “一直以来，海城拥有‘世界级’的资源，却少有(shǎoyǒu)‘世界级’的产品(chǎnpǐn)，全市95%的菱镁用在耗能高、产能严重过剩的传统镁耐火产品上。”鞍山市委常委、海城市(hǎichéngshì)委书记陆荐援说，这次全球(quánqiú)耐火材料市场的低迷态势短期内难以(nányǐ)逆转，海城市顺应(shùnyìng)这一趋势推行新一轮菱镁业专项整治，“延续了半个多世纪的行业低水平扩张格局，必须在我们这代人手上改变！” 稳价控产治污推动(tuīdòng)高质量发展 经过一年多来(yīniánduōlái)的专项整治，记者(jìzhě)采访注意到，海城菱镁业开始出现三方面积极变化： ——遏制无序开采，矿石价格止跌回升。3月16日，一辆满载镁矿石的货车(huòchē)缓缓驶入海城市牌楼(páilóu)镇的远东计量站。车辆(chēliàng)总重量79吨，矿石装载量51吨……海城市计量站总站长刘铭川先是(xiānshì)认真地查看了电脑上(shàng)的数据，然后爬上货车对矿石进行了取样。“像我们这样的计量站，海城现在(xiànzài)有41个，对镁矿石运输量进行监控。”刘铭川介绍说。 计量站是(shì)监控矿石采运的(de)环节之一。在海城市菱镁行业高质量发展调度指挥中心，通过智慧菱镁大数据平台，记者可清晰看到各家矿山向外运输矿石的实时(shíshí)监控。2024年，省政府给海城下达的菱镁矿(língměikuàng)石开采量为1116.4万吨，全市科学合理将开采指标分配给矿山整合后的23户矿企后，实施严格的产量(chǎnliàng)监管。“每家矿企都增加了AI监控卡口、建设电子隔离墙，只要出现违规偷运，系统就会自动报警。”专项整治工作专班牵头人、海城市人大常委会(réndàchángwěihuì)副主任高君说，大数据平台还能(néng)助力精准执法，目前已查处以滑石(huáshí)票运输镁石、无票运输菱镁成品等(děng)情况73起。 “以往年份，海城菱镁矿(língměikuàng)实际开采量保守估计达到证载开采量的两倍左右。”海城市工信局副局长周恩龙介绍：“现在(xiànzài)做好源头管控，在省里给的矿石指标以外(yǐwài)，全市多一吨的新增产量都没有。” 随着矿石出货量得到控制，海城稳住(wěnzhù)了(le)菱镁资源的价值。去年尽管下游需求持续低迷，当地菱镁产品价格不仅没降，反而每吨普涨300元左右(zuǒyòu)，为行业平稳发展创造了条件。 2024年10月，全球最大耐火材料生产企业(qǐyè)奥镁集团来到(láidào)海城，寻求与当地大型企业合作，建立稳定的镁砂供应渠道。“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表明我们有了(le)更大话语权。”辽宁东和新(dōnghéxīn)材料股份有限公司(yǒuxiàngōngsī)副总经理吴山说，源头整治让海外企业意识到未来菱镁资源会更加稀缺，它们过去大幅压价，从小作坊和贸易商手中采购的方式已经(yǐjīng)不可持续了。 ——关停落后产能，压减加工(jiāgōng)产能。“如果对庞大的加工产能不加控制，那么下游的巨量需求必然传导到上游，让菱镁矿开采量(kāicǎiliàng)难以控制。”辽宁省(liáoníngshěng)菱镁办副(fù)主任关鹏说，压减加工产能必须与控制矿石产量同步。 海城市严格推进减量置换镁砂产能(chǎnnéng)工作。2023年以来，海城市退出轻烧反射窑炉186座，退出产能达194万吨。既有“破”，也有“立”，海城市积极推进轻烧反射窑产能置换，组织企业开展产能置换申报，新建年产(niánchǎn)10万吨以上(yǐshàng)的大型轻烧窑炉置换落后(luòhòu)产能。 3月11日，海城市首批10个轻烧(qīngshāo)(qīngshāo)反射窑产能置换项目举行集中开工仪式。仪式上，辽宁远东集团总经理周远鹏说：“今年集团计划关停(guāntíng)、退出轻烧反射窑炉24座(zuò)，同时新建一条年产20万吨的镁建材用轻烧氧化镁生产线，引入悬浮窑装备及智能化(zhìnénghuà)协同技术置换淘汰的轻烧反射窑的产能。” ——绿色发展势头初显，实现“高污染”到“清洁化”转变。“烟囱林立、粉尘蔽日”曾是海城菱镁产业粗放发展的(de)真实写照，高能耗、高污染的生产方式给当地环境带来了沉重负担(chénzhòngfùdān)。开展整治以来，当地执法人员对轻烧反射窑炉的生产运行和污染物排放情况进行重点监管，进一步(jìnyíbù)强化污染源深度治理(zhìlǐ)，实施区域环境集中整治。同时(tóngshí)，对1700多座菱镁加工(jiāgōng)窑炉全部安装在线(zàixiàn)监测，严控污染物排放超标。在一系列举措之下，海城一批企业改造升级，走上绿色发展之路。 目前海城市已有菱镁行业省级绿色工厂(gōngchǎng)12家、国家级绿色工厂5家。走进海城利尔麦格(màigé)西塔材料有限公司的镁碳砖成型车间，10多台机械臂正(zhèng)有序地从生产线(shēngchǎnxiàn)上卸下一块块镁碳砖，随后运料车沿着(yánzhe)轨道运行，将镁碳砖送(sòng)进干燥窑炉……“这(zhè)条投资2亿元的生产线是全国单体产能最大、智能化水平最高的镁质耐火制品生产线。”公司总经理赵现华说，公司去年还启动新一轮技术改造，对窑炉的配料系统、控温系统、烧成系统等全面升级，旨在降低能耗和污染物排放。 走进海城市大德(dàdé)广(guǎng)消防门业材料有限公司，生产线上，随着镁质粉料和添加剂的精准注入，一张张镁制板材鱼贯而出，通过轨道车送入温度(wēndù)与湿度受到精准调控的养护区……“我们精深加工(jiāgōng)生产出的镁制地板、镁制外墙保温材料等，出口(chūkǒu)欧美多个国家，附加值(fùjiāzhí)比生产初级镁制品提高一倍多。”海城市大德广消防门业材料有限公司总经理付洪伟介绍，公司的“高性能菱镁建材制备(zhìbèi)技术研发和产业化”项目获批2024年省(niánshěng)重点研发项目，现在公司瞄准高端应用，正在开发防核辐射、防弹的建材产品。 布局高端赛道，做强精深加工(jiāgōng)，海城菱镁(língměi)业正在迈出新步伐。4月24日，辽宁省(liáoníngshěng)在海城市召开菱镁行业高质量发展推进会议，聚力将世界级(shìjièjí)资源打造成世界级产业，将菱镁专项整治推向纵深。海城市按照这一要求，明确菱镁产业未来发展之路，寻求从“原料(yuánliào)输出”到“全产业链”的价值跃升。 一是下长功夫，一张蓝图绘(huì)到底。记者在走访时了解到，一些菱镁(língměi)企业仍旧认为这次整治只是暂时的，还抱有想着政策(zhèngcè)放松后回来(huílái)再干的观望心态。为此海城市清醒认识到，资源富集地要想彻底告别产业散乱发展的误区，专项整治既要避免“见好就收”造成半途而废，更要杜绝“开倒车”退回到整治前状态，久久为功方能(gōngfāngnéng)行稳致远。 目前(mùqián)，海城(hǎichéng)已构建起集牌楼、英落、八里、马风、析木五镇于一体的(de)菱镁产业(chǎnyè)绿色升级试验区，形成“整体一盘棋，镇镇有(yǒu)特色”的“一区四园，一脉多廊”菱镁产业发展空间。在(zài)推进项目建设上，抓好要素保障，加强协作配合，精心组织、科学调度，以更加精准措施、更加有效方法，为企业创造良好发展条件和空间。这些措施，让企业看到政府着眼长远的决心，逐渐放弃观望心态和短期行为。 二是做精细活(huó)，用好政策杠杆引导企业。走进远东(yuǎndōng)镁质新材料有限公司(gōngsī)，占地4.8万平方米的(de)镁质新材料项目已开始调试设备，计划今年5月试生产。“这次我们吸引了江苏盐城的企业到海城合作，投资2.1亿元开发空间巨大的镁建材市场。”公司副总经理潘振中说，政府出台鼓励政策，去年(qùnián)远东集团的镁矿开采指标从原先的60万吨增至150万吨，这进一步调动了公司进军深加工的积极性(jījíxìng)。 陆荐援介绍，海城市(hǎichéngshì)奖优罚劣，在配置菱镁矿资源时向具备深加工能力的企业倾斜，吸引一批采矿型企业延长产业链条，发展(fāzhǎn)精深加工。总资产超过200亿元的后英集团是从(shìcóng)镁矿开发中掘到的“第一桶金”，去年公司与中国有色金属(yǒusèjīnshǔ)工业西安勘察设计院合作(hézuò)，投资30亿元新建年产30万吨的金属镁加工项目。 三是下“一盘棋”，做好(zuòhǎo)全省(quánshěng)联动执法。目前，菱镁(língměi)行业整治已上升为省级统筹推进，各地区均享受到了“全省一盘棋”的政策红利。海城也已与周边的大石桥市、辽阳县、岫岩满族自治县等(děng)菱镁产区联动，构建起联合执法机制。关鹏表示，下一步，辽宁省将创新开展，跨区域联合执法专项(zhuānxiàng)行动，实现各地之间互相监督，以管控时做到全省“一个标准(biāozhǔn)”，倒逼全省菱镁产区转型升级的步调一致。 （《瞭望》2025年第19期(qī) ）